1、文化如远年琥珀，既晶莹可鉴又不能全盘透明。一定的沉色、积阴，即一定的浑浊度，反而是它的品性所在。因此，一座城市的文化，也与这座城市的不可透析性有关。
2、自然的最美处， 正在于人的思维和文字 难于框范的部分。
3、人这个字倘若总被大写，宽大的羽翼也会投下阴影。时代到了这一天，这群活活泼泼的生灵要把它析解成许多闪光的亮点。有多少生灵就有多少亮点，这个字才能幻化成熙熙攘攘的世界。
4、夜临了，什么没有见过的明月苦笑一下，躲进云层，投给废墟一片阴影。
5、我历来不赞成处于创造过程中的艺术家太激动，但写这本书，常常泪流不止。
6、大地所负载的精神流向，比它所负载的其他一切都更难判断和预见。但我们已经看到，大地本身就是一种重要的决定力量，那么，就让我们先来阅读大地。
7、莫高窟被那些文物拉得很长很长，几乎环绕了整个地球。那么，我们的情绪也被拉长了，随着唐宋元明清千年不枯的笑容，延伸到整个世界。
8、有人在慷慨激昂地毁损，有人在点点滴滴地追求；有人在振振有词地偷盗，有人有含辛茹苦地奋斗；有人在流言蜚语间钻营，有人在冰天雪地里行走。
9、爱一个人，就是在漫长的时光里和他一起成长，在人生最后的岁月一同凋零。
10、君子，是选择的结果。小人，是儒家故意设定的错误答案。
11、希望世间能有更多的人珍视自己的每一步脚印，勤于记录，乐于重温，敢于自嘲，善于修正，让人生的前前后后能够互相灌溉，互相滋润。
12、即便是在一种近似先天的定位中，往往也能追寻到前人徘徊的身影，那我们又何必把这种定位，看成天生血缘呢？
13、假如你想要一件东西，就放它走。它若能回来找你，就永远属于你；它若不回来，那根本就不是你的。
14、夜雨会使旅行者企望安逸，突然憬悟到自己深陷僻远、孤苦的处境，顾影自怜，构成万里豪情的羁绊。不是急流险滩，不是崇山峻岭，而是夜雨，使无数旅行者顿生反悔，半途而归。
15、至今记得初读比利时作家梅特林克《卑微者的财宝》时所受到的震动。他认为，一个人突然在镜前发现了自己的第一根白发，其间所蕴含的悲剧性远远超过莎士比亚的决斗。
16、中年太实际、太繁忙，在整体上算不得诗。青年时代常常被诗化，但青年时代的诗太多激情而缺少意境，按我的标准，缺少意境就算不得好诗。
17、金字塔禁止人攀援，但底下的八九级，去爬也没有人阻止。我爬上几级，贴身抬头，长久地仰望着它。它经过几千年做旧，已经失去任何细部的整齐，一切直角变成了圆钝，一切直线变成了颤笔，因此很像一种天造地设的自然生成物，但在总体上，细部的嶙峋仍然综合成直笔。
18、即便是土墩，是石城，也受不住这么多叹息的吹拂，阳关坍驰了，坍驰在一个民族的精神疆域中。它终成废墟，终成荒原。身后，沙坟如潮，身前，寒风如浪。谁也不能想象，这儿，一千多年之前，曾经验证过人生的壮美，艺术情怀的弘广。
19、十九世纪末，列强兴起了瓜分中国的狂潮。文化像水，而领土像盘，当一个盘子被一块块分裂，水怎么还盛得住？
20、世间很多看起来很正常的现象常常掩盖着一个可怕的黑洞。莫高窟的惊人蕴藏，使王圆箓这个守护者与守护对象之间产生了文化等级上的巨大的落差。这个落差，就是黑洞。
21、你能够沉默不语，不管我的着急；你能够不回信息，不顾我的焦虑；你能够将我的关心，说成让你烦躁的原因；你能够把我的思念，丢在角落不屑一顾。你能够对着其他人微笑，你能够给别人拥抱，你能够对全世界好，却忘了我一向的悲哀。——你但是是仗着我喜爱你，而那，却是唯一让我变得卑微的原因。
22、没有皱纹的祖母是可怕的，没有白发的老者是让人遗憾的。
23、现代，不仅仅是一截时间。现代是宽容，现代是气度，现代是辽阔，现代是浩翰。
24、就人生而言，应平衡于山、水之间。水边给人喜悦，山地给人安慰。水边让我们感知世界无常，山地让我们领悟天地恒昌。水边让我们享受脱离尊长怀抱的远行刺激，山地让我真正属于心灵的财富，不会被外力剥夺，唯一能剥夺它的只有心灵本身的毛病，但心灵的毛病终究也会被心灵的气力发现、解析并治疗。
25、人生的道路也就是从出生地出发，越走越远。一出生便是自己，由此开始的人生就是要让自己与种种异己的一切打交道。打交道的结果可能丧失自己，也可能在一个更高的层面上把自己找回。
26、有人把生命局促于互窥互监、互猜互损，有人把生命释放于大地长天、远山沧海。
27、世界上有很多美好的词汇，可以分配给欧洲各个城市，例如精致、浑朴、繁丽、畅达、古典、新锐、宁谧、舒适、崎岖、神秘、壮观、肃穆……，其中不少城市还会因为风格交叉而不愿意固守一词，产生争逐。
28、也许，我太会隐藏自己的悲伤。也许，我太会安慰自己的伤痕。也许，你眼中的我，太会照顾自己，所以，你从不考虑我的感受。你以为，我可以很迅速的恢复过来，有些自私的以为。
29、文化最容易琐碎又最不应该琐碎，最习惯于讲究又最应该警惕讲究。
30、人折腾人，人摆布人，人报复人，这种本事，几千年来也真被人类磨砺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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