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本科历史学专业的学生,毕业之后才第一次拜读《近代中国社会的新陈代谢》,我的脸是微红的。这足见我上学的时候是多么地无知无畏啊。不知道为什么,网上已经没有这本书的正版了,好像出版社不出了?所以我买了印刷版本。拿到书的时候咽了口唾沫,真的是本很“厚重”的书啊,已经开始忐忑自己能不能看完。但是已经和导师约定好要交读书笔记,所以还是鼓足勇气翻开了第一页,开始这趟近代中国社会的旅程。因为觉得这是一本很重要的著作,所以看得格外用心一些,每一章节不光是做批注,还会在看完一章节之后写一个简单的思维导图。像是看教材学课本那样的去学习这本书,所以看得很慢,所以看得很细。
《近代中国社会的新陈代谢》,是在他辞世两年多后由他的学生整理才得以面世。冯契先生为这本书作序时说:“中国近代是一个动态的、新陈代谢迅速的社会;和西方从中世纪到近代是通过自我更新机制来实现社会变革也不一样,中国近代社会的新陈代谢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接踵而来的外力冲击,又通过独特的社会机制由外来变为内在,推动民族冲突和阶级对抗,表现为一个又一个变革的浪头,迂回曲折地推陈出新。”中国近代社会的新陈代谢,如同一个耄耋老人要做一次焕发生机的整容手术,而且这次手术不仅仅是面容的改变,更多的是身体机能以及心理的改变。正常年岁的新陈代谢是令人感觉不到疼痛的,但是放在近代的中国社会上,那就是阵痛。在这阵痛之下,垂老的机能艰难退出,新鲜的生命孕育着。从多个方面描述了这一场新陈代谢,如社会结构、社会生活和社会意识。让我产生关注的,或者说让我揪心的是,这场中国近代社会新陈代谢过程中一个个活生生的独立个体。他(她)们被时代的洪流裹挟着前行,无意识中被推搡着去接受一个不同于往日的世界。
鸦片战争到甲午战争之间的半个世纪里,中国因条约而陆续开放的商埠逐渐增多。延伸方向也由沿海入长江,由上游至下游,并逐步深入内陆。资本主义世界的这股欧风美雨不断在古老陈旧的中华大地渗开蔓延,“这是一种既富于贪婪的侵略性,又充满进取精神和生命力的东西”,它在古老中国的肌体里发芽,变幻出多种颜色,与两千年来古老国度的清一色组成了斑驳而迷幻的色彩。这些色彩,是古老中国逐步被卷入资本主义市场的见证,而这些见证悄悄应验在城乡之中,应验在每个个体的身上。
城市中的新面孔。
欧风美雨让中国的近代城市出现了新面孔,主要是那些开放的商埠之中,一些人扮演了新角色。比如说买办,有点儿像今天某个外资企业在中国的代理商。他们应该是古老中国最先开始接触外国商人的那批先行者,或者说他们是当时最懂资本主义经济知识的那批人。他们和外国商人打交道,他们率先开始接触新事物,开始从古老的社会中抽离出来。紧接着而来的还有民族资产阶级和工人阶级,“新的生产方式在一头产生了资产阶级,在另一头产生了工人阶级。”当然中国的`资产阶级是由外国的资产阶级用大炮催生的。
这些城市的新面孔,应该说是最先感受到中国近代社会的阵痛和新陈代谢。作为古老社会的代表,去和资本主义世界的陌生物种接触,势必会跌跌撞撞、磕磕碰碰,也会用力过猛。大概用力过猛的,就成了对外商所谓“奴态”的代表,而跌跌撞撞的那批人,大概就成了之后高呼实业救国的有识之士。可是,不论哪一条路,放在时代的洪流中,好像都不是他们自己所选择的。他们被时代推着走,他们的嬉笑怒骂悲欢离合碾碎在了时代的车轮底。
村庄里的新变化。
“农村从属于城市,这是资本主义体系的一个特点,这个特点决定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在城市社会发生和发展之后,必然会推及、影响到农村,并促成农村社会的演变。”随着交通工具的改善,城乡之间的交往日益频繁,再也不是那个探亲路上走好几个月的古旧社会了。于是,欧风美雨带来的洋纱、洋布、五金等陆续到了村庄,掀起了一阵不小的动荡。那低廉的价格和优良的质地,让村庄里的人们不再把目光放在自己家手工做的物件儿上了,转而投入了机器制造的怀抱。这下可好,几千年“你来织布我耕田”的画面被打破,村庄里出现了混乱,手工业者的道路何去何从?与此同时,由于打破了旧的经济生态平衡,农村也被卷入了资本主义市场,所以有一些人开始想着让日子过好一些。于是,丝茶之类的农产品也开始出口,村庄里的人们也希望趁着这股新陈代谢,能有所收获。然而,“以出口为目的的商贸型农业是不能掌握自己命运的,它们颠簸于世界市场的供求起落之中。”时代的更新再次给村庄以痛的打击。
在村庄进行变化的这一过程中,中国大地上无数经历着新陈代谢的村庄困苦不安,村庄中的人们不晓得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他们哪里知道,社会的新陈代谢,时代的变幻莫测,分摊到独立个体身上,那大概就是无言的伤痕。
城乡边缘地带的个体。
在城乡新陈代谢的过程中,不得不提的是一类人,他们在城乡的新陈代谢阵痛中没反应过来,转而隐身于混乱中无所依靠。这一类人就是哥老会势力,可以理解为无业游民组成的大团体。他们无所依,脱离了社会生产而抱团取暖,在这场社会的新陈代谢中不知所措。
“欧风吹汝屋,美雨袭汝房,汝家族其安在哉!”,近代知识分子的这些言辞当然带着民族主义的悲怆,但是却是一个角度下的中国近代社会,那就是这场哗变是被迫的,这场新陈代谢是伴随着阵痛的,而阵痛是由一个个独立个体的疼痛堆积而成的。
知道和感受是两回事儿,知道中国近代这段新陈代谢的历史,能否感受到这份新陈代谢下的疼痛又是另一回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