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或许都有遥望远方的本能,似乎关心地球另一端发生的事情比眼下更为重要,所以对于不便涉足彼端的人们,诗歌应运而生了。尽管我这样说,可我知道这也是小众人群的一厢情愿。但另一方面讲,回归故里(地理上和精神上的双重回归)仿佛是大师们的公共爱好,而在路上的大众们好像都想逃离故乡。我常常想高人和普通人到底有啥区别,怎么说我的一生也是一个人的一生,为何不能向往一下并努力为之的精英者的一生,当然我的理想呈现是全方位的,甚至是有点脱离这个时代的。今天我想聊一聊这一本我刚刚看过的书——20xx年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奥尔罕·帕慕克的作品——《伊斯坦布尔》。在此感谢我的好朋友的推荐,本来我最想先读的是他的《黑书》,在我的阅读计划中也算是一首小插曲,感谢“世事无常”。
说起来很遗憾,我并未很认真地阅读这本书,或者说我没有完全吸收其所有的文字,更谈不上其背后的旨意。或许是读惯了更为思想性或历史性的书籍了,面对土耳其人的琐碎我时常也有一目十行的现象,但在字里行间我感受到了它的货真价实。周遭的冗杂和聒噪常常让我在不熟悉的地名和人名间跳上跳下。这么说好像是我在找借口,但现在的自己的心属实不如四年前安静了,常常读过了一段但同时心里却无法控制地在想另一件完全不想干的事,可发现了也没有从头再读此段。当然这怪不得别人。
还算安慰的是,尽管自己觉得读得并不是很充实,但还是摘抄并给予感想写了满满五页打印纸,算留下了一点东西吧,以证明我的时间没有虚度。一个最大的感受是,作为本书读者,我会因自己不了解自己的城市而感到遗憾;甚至读过后对伊斯坦布尔的了解超越了自己的家乡。也是由于作者这样简练而细致地城市刻画,时而让我抽离,当然这并非帕慕克的问题,反而是他的精彩之处。在这本著作里,我看到了一个扎根于自己城市的作家,和他雕刻刀般的钢笔,淋漓尽致到我想立刻买一张直飞伊斯坦布尔的机票并带着《伊斯坦布尔》去一一对照和身临其境地感受一下作者的文字了。在这次“旅行”中,我首次看到了博斯普鲁斯的细腻描写、为何“呼愁”、何为“帕夏”、何为“雅骊”建筑;首次认识了梅林、奈瓦尔、戈蒂耶以及进一步了解了福楼拜与这座城市的瓜葛;还有奥斯曼帝国的由盛转衰,由过去的拜占庭、君士坦丁堡到今天的伊斯坦布尔;以及我感受到这个东方城市和我们自己甚至是日本(文中帕慕克提到了日本作家谷崎润一郎)之间的某种隐秘的对比和文化联系。
摘录两段吧,尽管这种摘录对于作者并不尊重:“我只在伊斯坦布尔见过这种质地,这种阴影——当我看着黑白人群匆匆走在渐暗的冬日街道时,我内心深处便有一种甘苦与共之感,仿佛夜将我们的生活、我们的街道、属于我们的每一件东西罩在一大片黑暗中,仿佛我们一旦平平安安回到家,呆在卧室里,躺在床上,便能回去做我们失落的繁华梦,我们的昔日传奇梦。同样的,当我看着暮色如诗般在苍白的街灯中降临,吞没城里的贫困地区时,知道至少在晚上,西方的眼光窥视不到我们,外地人看不见我们城里可耻的贫困,是令人宽慰的事。”(p31)另一段为:“正是由于这些从农村来的病人,我才多少走出书本的象牙塔,看到真实世界裸露的一角。他们穷困的程度令我吃惊,对穷困天经地义的.忍耐令我佩服,进而自惭形秽。我不敢以居高临下的悲天悯人成全自己的优越心态,只是提醒自己,不断地提醒:你有比他们更‘尊贵’的姿态,更超然的心境,不过是因为命运没把你打到最底层,低到只能与泥土为伍,低到只能为活着而千方百计,为活着而麻木不仁,为活着,而活着。”拙劣地节选实际上只能为摧毁一部伟大作品落井下石。事实上,作者在书中全方位地描述了客观的伊斯坦布尔和他的伊斯坦布尔,甚至还有两者之间的挣扎与融合。比如他的家人或朋友圈当中没有任何人把他想当个诗人画家的志愿当一回事,但他又将他生长的环境作为写作的底色,并细致描写了他的家人、恋人。这本回忆录显然不是琐碎的豆腐账,而是一部他的城市和他自己的叙事诗。
今天下午,我边喝着普洱茶边读它。还剩大概50几页的时候又犯了到尾声处便停下来的“病”。回顾大概一周的阅读,最深的是遗憾的感受。遗憾自己的不尽心的同时似乎另一个自己也在遗憾这样一本作品几乎很难在时下受到更多人的倾心。好像书里面的两个“奥尔罕”。掩卷沉思时,随机在音乐APP里播放了一首曲子,叫《The Golden Light Swelled Somber in the East》,作者署名Aural Method。突然通灵般地觉得它和博斯普鲁斯上的渡轮的黑烟所呈现出的景色很契合,不知为何,夹杂着一股莫名的北欧风格油然而生。
延伸到另一层更为深刻的含义中探讨一下,即一本所谓的好书给读者带来的感触。(这也是我写这个公众号的初衷:尽管水平有限,但尽力能够触及到更为深刻的灵魂中去抓取可探讨的客体并议论之。)首先是如何定义一本好书,之前记得没错的话我应该是提及过,有一个很简单粗暴的方法即为“是否想读第二遍”。以这本《伊斯坦布尔》为例,显然它符合这个标准。第二是看到底一本书的表述出来的文字内容丰富还是未表述出来的更为丰富且让读者的联想更多,显然它也符合这一标准。读后,除了有买机票(促进消费)的冲动之外,它勾起了我对奥斯曼帝国的历史的兴趣以及其(包括现在的土耳其)整个的文明、文化结构的研究欲望。这也是帕慕克比一般的通俗作家的高明之处,当然这也源于他的题材本身之美,正如他书中所写:“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画的是富有神奇色彩的‘伊斯坦布尔风光’。大家已公认我的主题之美,而由于它也真正存在,因此我不太去问它美在哪里。”并非是我有意的复杂化,而是世上所有的呈现(人和事)的原因都是由多种因素组合而成的,只是大众不太爱研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