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初冬的下午,星期二。
走到家门口时眼前便是这样一幅景象:窗户上的玻璃碎了一地,黑色的烟从窗口冒出来,地面上全是混合着黑灰的积水,周围有许多人围着我从未想过一回家便是这样的景象,一时愣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直到弟弟跑过来对我说:家里着火了。
从弟弟的口中,我知晓了这件事的大概经过。原来火灾的起因是叔叔房中的电热毯忘了关,电热毯短路后点燃了床铺。当时只有生病的爷爷在家,发现时火势已经很大,在我们乡下邻居都住得较远,赶来时根本来不及救火,最后是消防队过来才灭了火。虽然除了起火的房间外,其他房间都没怎么烧着,但房间四周都被浓烟熏黑,电路烧毁,被子上也都是水渍。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自回家开始,我就不得不开始帮忙收拾,被烧毁的家具、衣物、电器收拾到最后,我都不禁担忧今晚怎么办呢?
家里当时只有三个人:年迈的爷爷、弟弟和我。母亲正好去了外婆家,父亲则在广东打工,而且也没有其他的亲戚住在附近。初冬的寒风从失去玻璃的窗户中刮进来,夹着雨丝,打在脸上、身上。房中只有手电筒发出的光束,照着黑污一片的地面,显得那样凄凉。而那束光似乎也抖动起来,我知道不仅是我的手在抖,饥寒交迫的我在湿冷的'环境里全身都在瑟瑟发抖了。我和弟弟不时把手放在嘴边哈着热气,不停的跺着双脚,可身体还是没有一点暖和的迹象,而空气中全是烧焦的气味,而我的头脑里,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灾祸除了迷惘没有任何办法。弟弟早就忍不住大哭起来,而此时连微弱的手电筒光也完全熄灭了,在一片黑暗中,爷爷除了自责还不停地唉声叹气。我强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但视线仍是慢慢变得模糊。在这黑夜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恐惧、无助像野草一样在身体里蔓延滋长着。可是面对病弱的爷爷和幼小的弟弟,我却只能强忍眼泪,心想:这真是最糟的一个冬天了!
现在里外都一片漆黑,这漫漫长夜该怎么过啊,晚上该睡哪,怎么熬啊?
老李!老李在吗?伴着着声音,一束电筒光从外射进来。只见门口站着虽说是邻舍却住在山那面的孙大妈,她大声叫道:我看你们屋里着了火,我赶来看看。孙大妈用电筒照了下我,和蔼地看着我们,又对爷爷说:你看家里着了火后又不能住人了,我家刚好有两个空房间,你们就都去我那住吧微弱的电筒光,在此时我的眼中是那么明亮,而孙大妈的举动不正是雪中送炭吗?听到这里,我的眼眶不禁湿润了。她那寥寥数语就像火炉般一下就温暖到我的心窝里去了。
去孙大妈的家路途中,风仍在刮,小雨也还在下,可是有孙大妈领着,我心理已经有了底气,全身都泛起了一丝暖流。孙大妈的儿女都在外地,丈夫也早早去世,她一直都是孤单一人,平日也很少到邻居家走动,可是在我们有难的时候,竟会摸黑冒雨来接济我们。来到她家,只见到处都一尘不染,收拾得井井有条。她把我们安置在火炉边,要我们赶紧坐下烤火,随后就进了厨房。在温暖的房间里,我感觉自己的手脚似乎在一点一点地解冻,而肚子咕咕的叫声却感觉分外地明显了。不一会儿孙大妈就端来了几碗面。来!快趁热吃,锅里还有,不够再煮。家里的事,不要太担心,我们这些邻居呀,能帮的都会帮看着眼前冒着腾腾热气的面,听着孙大妈亲切的话语,我心中积压的难过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孙大妈看我哭,又忙过来安慰道:不要哭,有什么难处就告诉大妈,没事的。大妈的话简短却有力,而一直都假撑坚强的我此时大哭起来,在大妈面前尽情地把所有的悲伤释放。这个夜晚,这个冬天,这场火灾,曾在心中的无奈与恐慌,已不再对我们造成伤害,因为世间那种互相关爱的暖意让我心充满力量。
我不知该如何看待那场大火,它让我第一次体会到突如其来的灾祸可能会让你陷入困境的低谷,会是那样寒冷,但又更使我看到了人情的温暖。而这世上毕竟是好人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