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地走在日内瓦湖畔,风吹在脸上,凉润润的。一脚踏进清澈的湖水中,不由得立刻缩了回来,好凉啊。但我还有再走进去的欲望。于是将整个脚慢慢地伸进去,水刚达到脚踝处,就踩在了水中的鹅卵石上,很是踏实。水实在是太浅了,我越走越快,不时地用脚挑起朵朵浪花,后来就奔跑了起来,与浪花为舞。天是那般的蓝,水是那般的清,湖的周围环绕着低矮的山,山水一体,人像是在画里。
当看到远处飘来的小船时,我毫不犹豫就踏了上去……
小船载着我由湖进了河,河面渐渐变窄了,水也变急,小船不再有自由自在的平稳状态,而是必须靠人用力把舵。即使这样,它仍然不太稳当。我开始害怕、慌乱,左脚右脚无法保持平衡,船摇得更厉害了。握桨的手有些发麻。
然而我已身不由己,船一刻不停地顺流而下,如果不能成为强有力的好舵手,接下去是危险的。于是我告诫自己:不要怕,事情会好起来的.,只要再坚强一些,冷静一些。于是我试着在双腿上用力,力求站平稳;同时让划桨的动作尽可能与船行起伏之势合拍。
调整了自己,小船也仿佛听话了似的,按照我的动作,朝着我的方向,与水俯仰,快行如飞。疾风迎面而来,吹动长发飞舞,真是令人兴奋而惬意。这时间放眼看河面,河水显出一派凝重的蓝绿,河岸上耸立着墨绿色的山脉,重峦叠嶂,样子十分分明。于是我感到,自己正以“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之势,划破空明,冲向未来。
不知过了多久,小船驶进一个被半山包围的水潭。一束瀑布从山顶飘荡而下,婀娜多姿,犹如沙漏里流出来的白沙;又好像一匹白纱,山上有人抓住一个头,其余的迅速向下面滚落,直到砸入墨绿色的深潭之中。我被这景象所吸引,停留了片刻。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不是我要去的终点,它仅仅是途中的一个驿站,使我赏心悦目、补充精力的一个驿站。
我不喜欢静止在一个点上,我的目标在很远很远的前方。当激烈的冲撞化为一潭静水时,我的欣赏也就终止了。于是我又走了,毫无眷恋地走了。
从潭中把小船划出来,水流又变得湍急起来。浪一个接一个,后浪扑打前浪的声势吓人。渐渐的天色也昏暗了下来,一堆堆的乌云压在山脊上。浪花扑打着山石,河水化作无数射头,一齐向我射来。我的眼睛里、嘴里,到处都是水,已经全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我紧闭双眼,手里时时刻刻握着船桨,心中默念“无畏者无敌”的豪言壮语。
又来了一个巨浪,一下子将我连同我的小船从河里翻入江中,小船倒扣在我上面,那一瞬间,我仿佛坠入深渊。然而,我被摔进了一个更深的水域,江水比河水更强有力地托着我。只要我不泄气,我的船会飞奔得更快更好。
当我把倒扣的小船翻过来,从新开始把舵的时候,我立刻就感到船下面有一股激流,将我迅速推向远方,我的心跳急剧加快。小船借助江上风大浪急,像离弦的箭,呼啸着前进。行驶了不久,小船就从江面上腾空飞向下面的大海。
我被震晕了。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趴在小船上,船桨已折断,绑在桨上面的绳子也已经磨破,我身上带的七零八碎的东西,踪影全无。
环视四周,我已经在入海口了。这里宽阔无垠,没有了矮山的阻挡,没有了大山的遮蔽,我看到了大海,没有边界的大海,我知道自己即将融入大海。
在离开江河流进大海的那一刻,回首走过的路,不禁有些留恋。那一路上的惊心动魄,那一路上的风光旖旎,那一路上的自我砥砺,那一路上的紧张与安慰、痛苦与喜悦、倦怠和兴奋,都在把一颗稚嫩的心变得成熟,把柔弱变成坚强。于是,我知道,每一次的“震痛”,都在成就一次开拓进取。奋斗的历程是最美的。